武汉的“九龙城寨”：这儿比家园接近城市，比城市接近家园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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华安里的社会时钟在清晨4时许初步滚动。

筒子楼里响起水龙头的流水声、起锅的刺啦声、水烧开的咕噜声。借着各家灯光，戴亮色安全帽、背大背包的人最早走出楼栋。握手楼间的窄路，像毛细血管相同连通华安里内部。

人们在两条主路相交的路口停下，等候公交车与接驳车的到来。在武汉没有复苏之际，他们将去往这座城市的工地、工厂及其他需求零工的当地。

这儿坐落武汉二环和三环之间，距汉口火车站1.8公里。两条铁路将这片蓝色铁皮棚户区切割成老村和新村，两处涵洞是进出的必经之地。电影《南边车站的集会》曾在此处取景，拍下迷宫似的筒子楼和麻将馆。

在华安里，每百米就有一面“信息栏”，层叠着招工启事和租房信息。乱七八糟的电线像肌肉纤维相同触达旮旯，摄像头四处可见，机身上的数字大多斑斓。

华安里主干道。图/九派新闻　万璇

华安里被称作武汉的“九龙城寨”，是武汉中心城区现存最大的社区型城中村。它占地1.08平方公里，有2005栋自建房，80%以上为外来流动人口，巅峰时达10万人，曾是武汉人口密度最大的城中村。

市区很少有比华安里房租更廉价的当地。华安里社区党委书记陈锋介绍，社区内自建房的房租在200元到800元不等，而坐落社区进口的远洋心语、天嘉园住宅小区，房租都在2000元以上。

这儿有各种当地口味的早餐，2元钱能买4个包子，热干面在这不是最受欢迎的食物。服装店兜销批发价的衣服鞋帽，筒子楼底下有公共浴室和洗衣机。这儿还有三家幼儿园，“红枫幼儿园”每月的保教费是850元。

2020年武汉地铁12号线（江北段）开工，华安里部分区域被征收为项目用地，新村近400栋楼被归入撤除规模，部分租客搬离，大都工厂迁至汉口北。陈锋介绍，现在华安里的流动人口已回落至2万左右。

华安里的墙面都被统一刷成绿色。图/九派新闻　万璇

以柏润路为界，东南边向的高楼只剩余一副“空架子”，西北方向也空了两栋。路旁边便当店里，2个立式冰柜里饮料寥寥，店里能找到的米面粮油，包装都已褪色。老板一家也方案搬迁。

在待拆迁的高楼里，大红床垫、碎花被褥、婴儿毛毯和五颜六色陀螺玩具被遗留下来，水管里的淅沥声在幽静中被扩大。房间只需一根白炽灯管——是这5平方米不到的卧室里仅有的光源。

在武汉摄影师刘诗宇眼中，曩昔这样的城中村在武汉举目皆是，华安里并不闻名。成为《南边车站的集会》取景地曾经，它仅仅城市反面的含糊描写。

直到2021年，城中村在城市开展进程中逐渐消失，华安里在短视频中被称为“武汉中心城区最终一个城中村”。这个落魄江湖的概念击中了刘诗宇，他想用相机记录下城中村的消失一瞬。

刘诗宇去过广东的城中村采风，他认为华安里是特别的，这儿的汉漂不仅仅是为了活着，更是“在日子”。湿润幽暗的环境里却有着稠密的日子气息——有人暴晒咸鱼腊肉，还有大爷冲他摆pose。到了黄昏烧烤摊摆出来，孩子会在空地上打羽毛球，乡音将外来者们衔接在一同。

刘诗宇认为，城中村是城市梦的初步，它为漂泊的人群供给低价的日子本钱，人们满怀着对城市的神往，在这儿敞开安身武汉的榜首步。他曩昔住在城中村的亲朋，现在也有了自己的作业，成为新武汉人。他感受到个人梦和城市开展的耦合，“华安里是巨大的，尽管它可能要退出历史舞台了。”

以下是五名“汉漂”的自述

【1】赵明　湖北孝感人　34岁

「华安里是赵明来武汉的榜首站。他做过酒店服务员、服装厂工人、麻将馆店员，最常吃租借屋斜对面的那家木桶饭，饭店老板是孝感老乡。华安里是他作业和日子的半径。他没有成家，最近一段爱情产生在十多年前——他在邻近的轮滑场里知道了一个在服装厂作业的女孩，但爱情无疾而终。」

我出生于1989年，17岁跟着我哥来武汉。都说人往高处走，我也想来大城市开展。刚到汉口，跟人探问，都说华安里这边房租廉价，还有作业可找。

刚来时华安里人多店多，事务多得很。许多人都在邻近的工厂干事。这儿有许多服装厂，现在大多都搬去了汉口北。

我最初步在酒店作业，后来又去服装厂做了几个月，工厂效益欠好。现在我在麻将馆打工，给老板收钱、办理桌子，一个月薪酬四五千，从晚上6点干到白日。

华安里的文娱方法只需打牌和上网。这儿外地人多，说着各地的方言，在店里的时分就说普通话。这儿也有许多外地馆子，我最常去的是一个孝感老乡开的木桶饭，一顿只需十几元。剪头发也廉价，只需十块。

华安里一角。图/九派新闻　万璇

我租的房子就在街边，月租500元，是个小卧室，厨房和卫生间是公共的。晚上躺在床上，能听到火车开过的声响。在华安里房租贵的七八百，廉价的就三四百。这些年，这儿拆了搬那里，那里拆了搬这儿，搬来搬去的，但我都没脱离过华安里。

爸爸妈妈在老家，我有时会把钱汇回去。我没有成家，刚来武汉时谈过一段。咱们在溜冰场知道，那时分青年都在溜冰场知道目标，年岁相仿的工友会约着一同去滑冰。我知道了在另一家服装厂做熨烫的女孩，她也是孝感老乡，谈了一段时刻。

咱们来的时分，都是传闻这边能赚钱。现在我哥他们都回老家了，说作业越来越欠好找了。我觉得每份作业都来之不易。

【2】刘亮　重庆万州人　59岁

「13岁那年，刘亮扒着火车脱离万州，初步四处漂泊。30岁那年，他到了武汉，做过各种作业，并与一位离婚的女性组成新的家庭。2012年，他们搬到华安里寓居，暂时完毕漂泊的日子。

刘亮的租借屋前是三条铁轨，火车在不同时刻里呼啸而过，声响足以掩盖人们的攀谈。这让他想起了曩昔——他曾给郑州东站施过工，看着一座高铁站平地而起。」

我13岁时母亲逝世，我初步处处漂泊。1994年传闻武汉有活干，我沿着长江坐了两天一夜的轮船来到武汉。

我没文化，只能在修建工地打工。最初步一天薪酬只需三块钱，渐渐涨到十几块、七八十块，到现在三百块。

在工地上经人介绍，我知道了我老婆。她也是外地人，一个人带着一儿一女。咱们住在工地，自己弄来铁皮搭棚。

2010年咱们跟着工程队到郑州建高铁。2年后工程队搬回武汉，但工地都是大通铺，跟他人只隔一张帘子。那时华安里的房子廉价，咱们就在这住下来，一向到现在。

这栋楼有6层，我住在4楼的单间，有公共厕所和厨房，屋里能够摆下一张床、一张桌子。搬进来后，家里渐渐增加了锅、电饭煲、洗衣机、冰箱，后来又买了空调，武汉的夏天不吹空调睡不着。

但很少有人会买电视。由于咱们睡得早，工地远，4点多就要起床，赶最早那班公交。有些工地7点就开工，曾经线路少，我有时要搭两个多小时的公交车去干事，回到家天都黑了，吃饭洗澡，没时刻看电视。

咱们搬到华安里时，门前只需一条铁轨。忘了什么时分有了第二条，然后又有了第三条。火车经过期很吵，刚搬来时睡不着。我在这间屋住了十几年，时刻久就习气了。

华安里的房子都是蓝色铁皮棚顶，两条铁轨将其分红老村和新村。图/九派新闻　陈冬艳

这两年日子变好了，邻近建了几个楼盘，许多人去租更舒畅的小区房。我之前也想过搬走，但小区房贵，月租最少要1500元。我老婆不常在这边，我一个人不必住得太好。房东给我降了房租，本来每个月500多块，现在一个季度收1000块。

华安里有许多万州人。我3个妹妹都在，有一个妹妹就租住在我楼下。

我和老婆没有要孩子。两个孩子对我比亲生的还好，除了抽烟喝酒和打牌的开支，我挣的钱全都给他们了。

孩子们前几年成婚了，儿媳是重庆奉节人，女婿是湖北黄石的，他们在蔡甸区买了房，孙子和外孙在武汉读书，我老婆曩昔帮带孩子，半个月回来一次。儿子女儿叫我曩昔一同住，但我不想去给他们添麻烦。

我还在工地上干事，不是每天都有活干。近年来地铁修起来，公交线路也增加了，有些工地还会派私家车来接，出行便利许多。等12号线修通，我走到地铁口只需10分钟。

我是看着武汉开展起来的。刚来的时分，汉口火车站只需3个站台，现在有18个了。东西湖体育馆我也参加了建造。马场角曾经是芦苇荡、鱼塘，现在建了一大片房子。华安里周围的小区也建起来了，楼越盖越高。

我下一年3月份60岁，许多工地都进不去了，但还没有回老家的计划。在武汉待惯了，假如华安里不拆，我就在这儿养老。

【3】徐丽丽　湖北恩施人　26岁

「徐丽丽在华安里租了一间能晒到太阳的房子。成为一名母亲前，她在广州打工，也住在城中村。生下儿子第五个月，徐丽丽来到华安里，她说这儿比广州的城中村宽阔、枯燥，最重要的是离恩施近。

现在，徐丽丽在服装厂学习技能，等待学成后将儿子接到身边，让他在武汉上学、作业，多年后成为“新武汉人”。」

我在新村和老村接壤的当地租了一间开间，月租400元，这儿没有巨大修建物遮挡。

我是湖北恩施人，2021年来到华安里，那时刚生完儿子5个月。公公患病，老公在家照料，老乡介绍我来这，进服装厂剪线头。每天从8点作业到下午6点，有时加班到晚上9点。我喜爱加班，这样挣得到钱，忙起来一个月能拿五六千。

7月的武汉特别热，我从恩施搭4个小时高铁到汉口站，又从汉口站搭半小时公交，才到华安里北门。一下车就被晒得头晕。

华安里两条主干道在北门处交汇。图/九派新闻　万璇

老乡请假来接我，陪我找房子。走到巷子里就没那么热了，由于房子密，太阳晒到的时刻短。我总觉得巷子里黑黑的、湿湿的。到了晚上，还想穿上外套。

我最初步租的房子在老村，是一间有厨房和卫生间的开间，350块，和老乡在同一层。这个价格很廉价了。广州城中村里，相同大的房子要500块。

2015年我18岁，跟同学去广州的一家服装厂打工。咱们住不惯厂里的宿舍，就到城中村租房子。过了一年多，知道了我老公，就回老家成婚了。

广州的城中村比武汉的高一些，楼道间的间隔也窄一点。但他们屋里喜爱贴瓷砖，楼梯装有护栏，到回南天，地砖和墙面都会渗出水珠，护栏也湿漉漉的，我无法习气。脱离后，我没想过再去。

相比之下武汉的气候枯燥得多，吃饭和口音跟我老家挨近。最重要的是，它离恩施近许多，我便利回去看儿子。

我在这儿基本是跟老乡待在一同。每天早上7点起来，跟老乡们一同走去华安里北门的服装厂上班，下班后回来自己煮饭、看电视，发薪酬那天买点凉拌菜，叫老乡来家里吃饭。不加班时咱们去另一个老乡的店里吃，她家的腊肉很有恩施特征。她每次给咱们做的菜量都很大。

在老村的房子晒不到太阳。上一年老乡回恩施生孩子，我就搬到现在的屋子，房租涨了50块。我早就看上了这间屋子，楼下有许多卖炒饭和卤味的小摊，常常有人走动，我觉得很有日子气息。

这两年许多人脱离了华安里，由于作业时机少了许多。但我没计划脱离。华安里有幼儿园，等我在厂里稳定下来，就把儿子带到这儿上学。他快3岁了，我错失了他榜首次走路、榜首声妈妈，不想再错失更多。

我没才能在武汉买房，但我好好上班赚钱，争夺让他在武汉有学可上，给他供给更好的起点，期望他能真正在武汉留下来。

【4】祝霞　湖北随州人　55岁　

「上一任老公逝世后，祝霞带着儿子脱离随州老家，来到华安里赚钱还账。在这儿她遇到了现任老公——一个在工地打零工的四川男人。

年头初步，祝霞不再打工，她觉得自己该歇息了，但仍住在复兴五村的租借屋里。她说随州比武汉冷，并且她患病了，回村里干不动农活。但老公现已动了回四川的想法，祝霞还在犹疑。她在华安里度过了人生最安稳的14年，假如真到了脱离那天，她也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。」

武汉最近降温了，仍是要比随州温暖几度。到武汉14年，我只回过随州两次。

没来华安里前，日子过得很苦。我上一个老公患病，我要照料他，还要赚钱给他治病。儿子明理，读完初中悄悄跑到广州打工。

2009年我41岁，老公逝世了，剩余咱们母子和一屁股债。老家赚钱少，我跟着近邻村的人来了武汉。那时许多工头来华安里招工人，每天都有活干，房租也廉价，一百多能租一室一厅。

华安里有许多“信息栏”，上面贴着招工启事和租房信息。图/九派新闻　万璇

我去工地帮人搬木板、做小工，好的时分一天有100块。这个工地做完了，又换到下一个。到前两年，干一天能拿160块。

我来两个月，儿子也过来了，年轻人都去服装厂上班，我托付老乡给他找了个熨烫的方位。他最初步跟人学做小烫，烫琐细的布料，现在是中烫了，烫裤子的口袋，加班多的话一个月有七八千。再学几年去做大烫，薪酬更高。

许多人说华安里的环境欠好，咱们都能习惯。出来打工，有个当地住就行。至少儿子在我身边。我回家比他早，他下班回来就能吃上热乎的饭菜。

在这儿的日子比曾经许多了，有活干就能挣到钱。2013年咱们榜首次回随州新年，把欠的钱都还掉，还装饰了房子，曾经许多人瞧不起咱们，现在意气昂扬了。

来华安里第五年，我在工地上知道了现在的老公，他比我小两岁，没结过婚，跟着老家工程队来武汉做修建工。

我在这儿知道了许多人，没事就一同去楼下打牌，晚上去常青公园跳舞，很高兴。有时觉得华安里才是我的家。

华安里现在的人少多了。晚上出来漫步，我感觉很冷清，曾常常常能碰到知道的人。这两年活也少了，有时等上一个星期都没有活干。

我不是没想过帮儿子在武汉买房，但武汉房价高，买了房装饰要花钱，每个月要还钱，吃不消。来华安里14年，我现已完成任务了——该还的债还了，老家的三层高楼也给儿子装饰好了。

但我还不想回随州，那里的冬季太冷。出来这么多年，我在那没有亲人和朋友。我想留在华安里养老，究竟儿子在这边。我老公现在在地铁站作业，一个月四千元，满足咱们日子。他是想回四川的，假如华安里拆了，我可能会跟他一同回去。

【5】小朱　湖北孝感人　48岁

「48岁的小朱随身携带着一瓶白酒。华安里的人简直都知道他，男女老少都喊他“小朱”。他喜爱这个称号，听起来亲热。他在华安里交了许多朋友，他们一同吃饭，相互介绍作业。小朱喜爱在华安里日子，这儿比家园接近城市，又比城市接近家园。」

许多人都叫我小朱，比我年岁小的也叫我小朱。由于在大都市没有什么辈分，这样喊亲热。

新年我也是在华安里度过，我不回去。那时分的华安里愈加安静，许多人都关了店，回家新年。

我老家在孝感安陆的乡间，那里仍是泥巴地，离集市有十里路。我是兄弟姐妹中榜首个坐手扶拖拉机跑出来的人。我从小不听话，常常挨揍，受不了就跑出去几天不回家，爸爸妈妈习认为常。饿了我就去挖地里的荸荠吃。我喜爱冒险，生计才能强，也不怕喫苦。人家不敢在河里游水，我一猛子扎进去，一会儿就学会了。

后来外面的国际变了，我扒着绿皮火车去了许多城市。2003年我到了武汉，去工地做工，干过搬迁、喷漆的私活。咱们叫“守扁担”，他人喊就去。我什么样的作业都能承受，只需不让人太尴尬。

我吃过许幸亏，心态也就放得平些。我比较瘦弱，有时干活干得好好的，会被人说做不动就走，他们招块头大的。我后来理解其间的道理：你得清楚他人能做多少活，要逾越他一点，这样才有成绩，才会挣得多。

我来华安里是为了日子，哪里廉价就住哪里。在这儿我做过社区环卫员，参加过华安里路面改造，也修过路灯，拉起过这儿的电线杆子。只需是用得上我的，我都去做。城市化少不了咱们农村人。但由于社区不再需求那么多人，上半年他们解聘我了。

现在我天天夜里到邮局去做装卸，帮助卸货搞分拣，1个晚上2个人卸5台车。我从晚上7点到第二天早上8点，薪酬是月结，一个月能拿5400块钱。做得好会包晚餐，做得欠好就没得吃。

现在年岁大的工人到下半夜都不敢用了，怕高血压，出事。熬夜的活都是年轻人干，我被划入“年轻人”那类，尽管我现已48岁了。我更喜爱工地的活，一天200多块。这活不那么累，能够歇息，但邮局的作业不能歇息，一歇息管事的眼睛会像照明灯相同盯着你，让人承受不了。上个厕所都要问怎样半响不出来，抽根烟、喝口酒都要罚款。

不上班的时分我打盹少，最多睡两个小时，没睡好下午接着睡。有时分去打牌，要么就去网吧。我喜爱上网，不玩游戏，我爱看谍战片和资讯类视频。比起在家里看，网吧流量消耗少。我看到过美国差人的暴力事件，还有在唐人街产生的事，还看俄罗斯、乌克兰的新闻。

我每月房租是300元，这在整个武汉市都很廉价。住的当地只需电饭煲、微波炉，能煮饭就行，不知道哪天会搬迁。尽管在汉口这么长时刻，但总觉得仍是简简单单好，东西少也好搬。我不跟有钱人比，够吃够喝够玩就行，不需求活得多洒脱。

我在华安里有许多朋友，遇到的话就一块吃饭，有好的作业时机相互介绍。许多朋友后来搬走了，这很正常，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。我还有两个朋友去越南讨媳妇了，上一年我预备去越南，但没去成。

夜晚的华安里。图/九派新闻陈冬艳

这些年华安里也有许多改变。刚来时，我住在华安里那栋最高的大楼里，那原来是个服装厂，有许多窗户，离铁轨很近。后来那个服装厂搬走了，加上总有人高空丢废物，废物落到铁轨里，就不让住了。这儿治安也好了不少，曾经还有偷东西、打架的事，现在华安里遍地都是摄像头，监控能够说话了，不必人说话。

我办身份证回过老家。爸妈认为我死了，由于许多年我都没回去。他们说现在找到我了，新年叫大哥来给我送腊肉和咸菜。

在他们的眼里，我仍然是一个孩子。但我其实期望他们当作没我这个人。这么多年了，大哥他们成家立业，混得风生水起。中国人的老传统在我脑海里生根发芽，我混得不可，你再过来看，我觉得欠好意思。

对我来说，日子在华安里和在其他当地都相同。吃饭、干事，日子便是这个姿态，只需不给周围人添麻烦就行。

刚在武汉落脚的时分，我在中山大道干事，那里仍是城市的中心。后来我搬到新华路，再到杨汊湖、万松园、汉口火车站、贺家墩，最终到这儿。我想好了下一个落脚点，假如华安里会拆，我计划搬到径河去，往城市的边际走。

（赵明、刘亮、祝霞、徐丽丽为化名）

九派新闻记者　万璇　陈冬艳湖北武汉报导

修改　任卓　吴迪